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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你回去吧！”堂哥劝说他。</p>
<p>林樱桃问：“苏丹……项目部……那是在哪儿？”</p>
<p>蒋政笑得很疲惫：“苏丹，在非洲。援建非洲嘛。”</p>
<p>林樱桃担心道：“叔叔你怎么在那么远的地方？”</p>
<p>蒋政说：“赚钱嘛……你爸爸妈妈，他们身体都还好吧？”</p>
<p>“挺好的啊，”林樱桃说，“叔叔你好吗？”</p>
<p>病房里，蒋峤西对堂哥无奈道：“我大学还没念完，你现在让我回我也回不去。”</p>
<p>堂哥说：“那毕业了就走。”</p>
<p>蒋峤西反倒不愿意了：“不在大摩待几年，我拿什么钱成家。”</p>
<p>病房外，林樱桃听着电话里安静下来了。</p>
<p>好像蒋政叔叔想对她说什么，却一时开不了口。</p>
<p>林樱桃问：“蒋叔叔，你今年在苏丹过年吗？”</p>
<p>“是啊，”蒋政立刻接话道，“樱桃你今年……是不是去蒋峤西他堂哥家里过？”</p>
<p>林樱桃忽然有点不大好意思了。</p>
<p>“是的！”她笑着应道。</p>
<p>蒋政也笑了：“那到时候，我给你们打个视频电话？”</p>
<p>林樱桃一下子明白过来了。</p>
<p>“好呀！”</p>
<p>蒋峤西还在病房里与堂哥交谈，林樱桃用堂嫂手机给蒋政叔叔发去了自己的手机号，她还附上了QQ号，补上一句：“国际电话太贵了，叔叔你有QQ吗？”</p>
<p>编辑短信时，林樱桃余光瞥到蒋政上一条发给堂嫂的信息：“29日汇去四万美元，渣打银行，蒋峤西不想要礼物就算了，若诚手术成功再打电话。”</p>
<p>回家的巴士上，林樱桃把手放在了蒋峤西手心里，问：“你知道蒋叔叔一直在给堂哥家汇钱的事吗？”</p>
<p>林樱桃很忐忑，她怕蒋峤西不高兴。</p>
<p>蒋峤西低头一下下揉捏她的手：“知道啊。”</p>
<p>林樱桃看他。</p>
<p>蒋峤西说：“蒋梦初当年一路读书，我大伯也没少借钱给他们。”</p>
<p>林樱桃听了，“哦”了一声。</p>
<p>“怎么了。”蒋峤西垂下眼看她。</p>
<p>“没怎么，”林樱桃想了想，又说，“那蒋叔叔一直汇钱，你怎么还要去打工，一直那么辛苦。”</p>
<p>蒋峤西轻轻笑了：“我堂哥家的麻烦很大，他那几个钱怎么够用。”</p>
<p>蒋峤西似乎总爱用很大的口气来说话。四万美金，二十多万人民币，林樱桃想，这怎么能叫“几个钱”。</p>
<p>可与此同时，蒋峤西又是踏实的，愿意自己去一分分赚钱。大概对蒋峤西来说，能多赚一点，多替堂哥付掉一次房费也是好的。</p>
<p>“堂哥总共还需要多少钱？”林樱桃问。</p>
<p>他们在巴士的窗外，偶然看到了路边停靠的雪糕车。蒋峤西拉着她的手一起下车，因为林樱桃上次来香港的时候吃过，一直想再吃一次。</p>
<p>蒋峤西说：“堂哥只要醒了，逐渐康复，就什么都好说，他有很多朋友，他一直是个很厉害的人。”</p>
<p>林樱桃吃着手里的奶雪糕，她想，既然堂哥是个很厉害的人，那为什么他醒来之前，康复之前，这些老朋友们都不来帮他呢，让他的家人吃了这么多的苦。</p>
<p>林樱桃还有很多大人的事情需要慢慢去理解。</p>
<p>人行道口，前方是红灯。林樱桃把奶雪糕吃光了。</p>
<p>蒋峤西在阳光下垂下眼，他瞧着林樱桃微翘的红唇上沾着的那一点奶渍。</p>
<p>从小时候起，林樱桃吃小奶糕就这样。</p>
<p>绿灯亮了，木鱼声快快地敲着。林樱桃却不住往后退，她的头高高仰着，蒋峤西刚才还不要吃奶雪糕，现在嘴唇上又沾了奶味。</p>
<p>＊</p>
<p>蒋峤西的房东端着装满丸子、蔬菜的锅，来找蒋峤西打边炉。他连锅都端来了，蒋峤西不好哄他走。只听房东在门外说：“全智贤来了，请你吃饭你都不吃了。”</p>
<p>蒋峤西拉开门，让他进来。</p>
<p>林樱桃坐在地板的垫子上，正用蒋峤西的笔记本电脑偷菜，抬头看见他。</p>
<p>有那么一瞬间林樱桃以为自己见到了卫庸。</p>
<p>“她就是全智贤？”房东顶着一头金发，发根黑的，他端着锅，问蒋峤西。</p>
<p>蒋峤西说：“不行？”</p>
<p>房东找地方放锅，说：“好美丽的女孩！”</p>
<p>林樱桃把笔记本抱到自己膝盖上，她已经吃过晚饭了，自己玩电脑，蒋峤西和房东边吃边聊，似乎想尽快把这顿饭吃完。</p>
<p>还没有进大投行没有自己带过项目，蒋峤西就不得不开始适应陪客户吃饭的感觉了。</p>
<p>“我爸爸想去中国大陆投资，”房东吃着鱼丸，抬头看他，“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意见。”</p>
<p>蒋峤西喝着啤酒：“我三年没去过大陆了。”</p>
<p>房东说：“你随便说一个吧。”</p>
<p>蒋峤西敷衍他：“房子，买房子啊。”</p>
<p>房东一听，说：“我们买了很多了。”</p>
<p>蒋峤西抬起眼，看他。</p>
<p>房东问：“别的还有吗。”</p>
<p>蒋峤西说：“我还是学生，问我干什么啊。”</p>
<p>房东放下筷子：“哇，整个港大我没见到第二个GPA4.0的兄弟了耶，去年满分改成4.3我还替你遗憾，你要是晚几年来你说不定就4.3。”</p>
<p>蒋峤西说：“光看GPA有什么用？”</p>
<p>房东说：“那你说什么有用？”</p>
<p>蒋峤西眯起眼说：“有钱的老子有用啊。”</p>
<p>房东忽然哈哈大笑，他被蒋峤西这个素来一本正经不苟言笑的学神给逗笑了。“你说的很有道理！”</p>
<p>林樱桃在一旁胡乱点着鼠标，她却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听错了。</p>
<p>就听蒋峤西问：“你爸有什么想法？”</p>
<p>房东说：“我爸爸他啊，想投资中国大陆的互联网公司——”</p>
<p>林樱桃在蒋峤西的电脑里点来点去，她一边听着蒋峤西和那个房东越聊越多，一边假装自己正在忙碌。林樱桃忽然意识到，在香港三年，其实蒋峤西已经很有了自己的一套为人处世的方法，经历的变故，让他远比林樱桃想象的还要世故和成熟。</p>
<p>只是他绝少绝少在林樱桃面前表现出来。</p>
<p>林樱桃一不小心点开了蒋峤西电脑的垃圾回收站。</p>
<p>《2010年香港大学－加州伯克利分校交换生项目申请表.doc》</p>
<p>蒋峤西喝完了那罐啤酒，他的神情笑的：“你知不知道财务顾问都是要抽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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