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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纳已经连续好几天没睡好觉了。
一般教廷的工作人员会比较忙也是比较正常的，不过教廷本身人多，一般总能偷得到休息，倒也不会特别疲劳，至少不会影响基本睡眠。从工作环境来看教廷绝对是这个世界上劳动环境最好的地方，虽然报酬可能不比别的地方高，但是有着不错的福利和各种保障，有点体制内的感觉。
所以康纳也很少会碰到事情忙的睡不好觉的程度，在他的印象中，这种情况还是来到圣城之后第一次出现。因为本身工作内容就是在管理教廷一部分部门的东西，所以几乎没什么时候会特别忙的，他手上的都是图书馆文献馆之类的地方，又不是随时会调动的物资，原本应该属于那种悠闲收钱的工作才对。
没错，原本是这样的，直到他发现了手下的库存里丢东西了之前，他的工作生活的确处在一种相当悠闲而稳定的轨道上，完全不会发生更多的事情。
所以管理类型的工作就是这样，没事的时候按部就班舒服的很，一旦出了点意外一切就会被搞的一团糟，弄不好连丢饭碗事情都是小事，万一运气不好还能给自己惹祸上身宅男三国。康纳这几天来都一直在心中对着诸神不停的祈祷，以希望清查过后丢失的只有一些不是特别紧要的书籍，其它少掉的东西都是自己精神过敏造成的错觉。
但是彻底清查一次东西谈何容易……
教廷图书馆本身是半开放的，这东西在教廷之中占了很大的一栋建筑，基本上能自由进出圣城的人都有权限随意进入图书馆查阅，虽然借出需要一点点简单的手续，但是能查阅还是非常轻松直接的一件事情。这样能直接被众人接触到的地方本来就不会放特别重要的东西，所以稍微缺少一些也不是什么特别大的问题，无非就是康纳本月的奖金恐怕是没有了而已。
如果其它东西真的没有少。那么区区奖金根本不是问题，有可能的话康纳甚至愿意用全部薪资换取仅仅少了图书馆几本书这种可能性。相比于其它好像丢失的东西，几本书恐怕连教廷自己都会懒得管。
要是事情真的和自己想的那样，文献馆和收藏馆也失窃了的话，那问题恐怕就完全不是一星半点的了……里面的东西随随便便都能要了康纳的小命，同时还能连带牵扯和自己这个职位相关的一连串其它人，最终到底自己会怎么死都还得看看那个小偷有没有用偷走的东西干什么事情。
但是到底什么时候失窃的，什么时候失窃的！
康纳一点眉目都没有，他工作虽然悠闲但是好歹也还算兢兢业业，面对教廷的各种收藏玩忽职守的心态他还是没有的。偶尔偷个懒也就是稍微敢在图书馆稍微疏忽一点。文献馆和收藏馆可是从来没有大意过，搭上半条命他也不敢对这两个地方的东西粗心大意。但是就是这样也还是丢了东西。
这几天在安排手下清查之余，他也在两个地方反复检查过许多次。但是无论如何所有的安全保护系统都没有被动过手脚的痕迹，一切该起到作用的东西都没有起到作用，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偷了的，更不知道对方用的是什么方法，是什么人。最要命的就是现在想要追查都没地方查去。
诸神在上，求给指一条明路……
听说这几天教廷也正忙于斯卡洛亚那边的加冕典礼，本来就很折腾的重要活动还因为得知有人要发动袭击而更加麻烦，一时半会估计还不会注意到自己头上来，等到加冕典礼的事情过去之后恐怕是马上就得回过头来追究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在加冕典礼结束之前有所收获……就算东西没能找回来，至少得能拿出一个稍微能看得过去的说法。不至于明明自己手上丢了东西，教廷问起来还对此一无所知，这换自己恐怕都无法接受。
但是明天就是加冕典礼了！
康纳就在加冕典礼的头天晚上还在房间里点着烛灯反复核对馆藏清单。巨量的不同时期记录单要人工一一比较本来就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他已经在这个房间里呆了一整天了，但直到现在也没有什么特别值得一提的发现，虽然缺少的东西有核对出几样，但要不就是不多时又找了回来。就是本身没什么值得一提的价值。
要是能这样排除掉丢失重要东西的可能性，那也不错。康纳觉得现在自己的感觉就是不得不硬闯一片可能充满陷阱的森林。就这样还不得不把整个森林全都走一遍才行，要是有麻烦根本没法躲避，能指望的就是没有特别危险的陷阱布置在里面。
房间里本身温度不高，收藏馆本身为了保持贮藏品温度就特别低一点，收藏管理室也就和馆里差不多低温，而就是这样一个空气不怎么流通的阴凉房间，康纳还在不停的擦额头上细密的汗珠。
于是大晚上还在专注于各种记录清单的康纳，就被突然响起的敲门声吓了一跳。不过是简单的清叩几下，就把康纳吓得手一抖，差点把清单撕成两半。
“进来吧，我在里面。”康纳赶紧回答，还好声音没有发抖，不然真是太丢人了。
黄铜门把被从外面轻轻转动，流线形的把手颤抖了一下，然后向下旋转了九十度指向地面，管理室红木房门这才解锁，被人从外面缓缓地推开，通风更加良好的收藏馆主馆透过房门，朝着管理室的房间里灌进一阵清新许多的空气，同时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康纳熟悉的同事大地之皇。
“文献馆的消息过来了，我就知道你还会在这里，晚饭吃了没？”伊森进了房间，转身把门重新在关上，他看起来身体要比康纳来的稍微健壮一点，样子也没有康纳那么的颓废，不过那种疲倦的感觉虽然没有康纳严重，但依旧可以被人觉察到。
这消息对康纳来说无疑比什么晚饭来的更为重要的多，他整个人都为之一震，手中的清单被下意识的拍在桌面上，半个身子都直了起来：“文献馆的清算结束了？那结果呢？”
这感觉就像是在听自己的生死裁定，之后会怎么样就看这些消息了。
“嗯……事情比你想象的……要复杂一点。”伊森坐下来，皱了皱眉头考虑了一下如何用词才能表达出意思又不刺激到康纳，他知道康纳现在的精神状态早就绷紧到极限，尽量减少对他的刺激对谁都有好处。
“复杂？”康纳一愣，他原本以为跟在伊森这句话最后的形容会是乐观或者糟糕一类的形容词，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形容，这真有些出乎意料，一时没明白到底是什么才叫复杂。
“好吧，总之你先听我说完。”伊森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准备把事情从简单的方面开始说起：“《证伪者的历史》第二卷、《发洛克.卢西恩》、《第五次祈祷》等等十一本书找到其中大多数，只有两本确认丢失。”
这些都是本身问题不大的东西，就算全丢了也不至于造成特别严重的后果……属于会让康纳丢了工钱那种水平，说不定还得赔点进去，至少不会让康纳掉块肉。
“《伪善者》雕塑稍微有点损坏，正在修补中，应该不会有问题。”
这属于比较重要的东西，但是既然能修补那么一切都好说，这点上至少能让康纳稍稍松一口气，感觉到稍微有点点安慰。
“然后是已经确认丢失的东西……呃……”伊森又踌躇了一下，清了清嗓子：“大约十二封档案卷宗中保留的信件，《星辰的脚步》附录绘卷，《命运之礼》第三、第六、第七章部分内容页数、《归结》第二、第九卷星空图、《信仰者葬礼》第十三卷关于圣物记载的全部页数，《遗产录》第三、四、五、十、十二卷总共六十余页……”
康纳的脸完全白了。
这结果和他最坏的推测一样糟糕……不，或许比他的推测还要糟糕，他半天没有说出话来，直愣愣的盯着伊森看了许久，好半晌双眼之中才有了焦距，僵硬的张开嘴巴，问：“那……有失窃的线索吗？”
他的声音沙哑的就像是摩擦枯木发出来的似得，其中还饱含着如同绝境求生般的意味。
“不……我是说……没有机会了，他们同时在一块隔板的夹层里发现了大量书籍灰烬”伊森艰难的摇摇头：“从仅存的边角碎片来判断，基本可以确认就是之前所说，消失的那一部分书页。”
康纳仰头瘫坐在椅子上，他明白，这就和给自己宣判了死刑没什么太大区别，文献馆之中损失了如此之多的记录，甚至连找回来的机会都没有，教廷绝不可能放过自己。
康纳.瓦克勒托尔，他觉得自己的日子大概会就在加冕典礼结束之后，彻底走到人生的尽头。
他的视线已经模糊，借助烛光也只能模糊的看见物体的轮廓，整个人的灵魂都想离开了身体一样，伊森的声音就像从遥远的天边传过来：“……不要放弃，事情有些蹊跷。”
或许会是递给落水之人的，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天津)
